

茶道17

在唐代,流行的是“饼茶”,饼茶不宜直接煎饮,必须经过“炙、碾、罗”三道工序处理。
唐朝宫廷饮茶图
“炙”就是烤茶,饼茶存放时,会吸收一定的水分,烤干更容易出茶香。烤炙时,用夹子夹住饼茶,尽量靠近火,不时翻转。烤出细密的小泡时,再用文火慢烤,等到饼面松开,水汽蒸发完毕为止。
1988年,在法门寺地宫中,出土的唐代僖宗皇帝的御用茶具
接着是“碾”。“碾茶”的用具是茶碾,在唐代一般用木制品做成。
“罗”就是筛子,底盘以竹节做成,口径仅12cm左右,上面覆以纱或绢。纱、绢的孔眼有多大,已难知晓。陆羽《茶经》曾云:“末之上者,其屑如细米”“碧粉缥尘,非末也”。据此推测,高级的末茶既非片状,又非粉末,应该近似于颗粒状。
唐代茶碾
碾好的茶末,色泽金黄、均匀细整,是诗人歌咏的对象,唐人李群玉的《龙山人惠石廪方及团茶》这样描述:“碾成黄金粉,轻嫩如松花。”
接下来便是“煎茶”。
煎茶包括两道程序,即烧水与煮茶。先将水注入“鍑”(fù)中烧开。“鍑”是一种大锅,两侧有方形的耳,是陆羽设计的。
垂鳞纹鍑
锅中的水烧到“沸如鱼目微有声”时,随即加入适量的盐来调味。当“鍑”中水煮到“缘边如涌泉连珠”的状态时,用竹夹在“鍑”中搅动,形成水涡,使水的沸度均匀。然后用一种叫“茶则”的量茶小杓(sháo),量取一“则”茶末,投入水涡中心,再加搅动。
到茶汤煮至“势若奔涛溅沫”时,将原先舀出的一瓢水倒回去,使开水停沸,这时,茶汤之中会出现很多的浮沫,古人称之为“沫饽”。古人以为,茶以“沫饽”多为胜。
陆羽《茶经》的“五之煮”,细述烹煮研末之后的茶叶,盛到茶碗里,产生视觉美感,有很清楚的说明:“凡酌,置诸碗,令沫饽均。沫饽,汤之华也。华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饽。细轻者曰花,如枣花漂漂然于环池之上;又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又如晴天爽朗有浮云鳞然。其沫者,若绿钱浮于水湄,又如菊英堕于鐏俎之中。饽者,以滓煮之,及沸,则重华累沫,皤皤然若积雪耳,《荈赋》所谓‘焕如积雪,烨若春敷’有之。”
这段话翻译成白话如下:
饮酌之时,茶汤倒进碗里,要让沫饽均匀。沫饽,就是茶汤的精华。精华薄的,称之为沫;精华厚的,称之为饽。轻轻的称之为花,就像枣花漂浮在圆形的池塘上;又像曲折回环的潭水新生了青青的浮萍;又像爽朗的晴天点缀着鳞状的浮云。茶汤的沫,有如水边浮着绿色的萍钱,又如菊花落在杯中。茶汤的饽,是以茶滓煮的,煮沸之后,累积层层白沫,皤皤如白雪。《荈赋》所谓“明亮似积雪,艳丽如春花”,是有的。
等到汤花漂浮,茶香也就发挥得恰到好处。这时,开始“酌茶”。
唐代茶盏
酌茶就是用瓢向茶盏分茶。酌茶的基本要领是,使各茶盏的沫饽均匀。沫饽是茶汤的精华,不匀,茶汤滋味就不—样了。茶汤与汤花均匀地分到各个杯盏,每盏之中,嫩绿带黄的汤色上浮动着如同积雪的汤花,相映成趣,令人赏心悦目。刘禹锡在《西兰若试茶歌》中写道:“白云满碗花徘徊,悠扬喷鼻宿醒散。”喝了这样的茶,鲜醇爽口,回味无穷,可以提神醒脑,还能够激发灵感,引发诗兴,难怪文人墨客说,“不可一日无茶也”。
酌茶的数量,也有量化标准。陆羽认为,一“则”未茶只能煎一升茶汤,如果要求茶味浓烈,可酌三碗,次一等的,酌五碗剩下的,由于“沫饽”酌完,淡而无味,不是解渴的话,就犯不着去喝了。要想将茶汤煮好,对燃料的选择也很关键,陆羽认为,最好用木炭,其次用硬柴。沾染了膻腥的木柴、含油脂多的以及朽木之类,都不宜用。用木炭燃烧的火,称之为“活火”。诗人李约曾说:茶须缓火炙,活火煎。活火谓炭火之有焰者。当使汤无妄沸,庶可养茶。
铜茶则
唐人的煎茶法虽然有一道道繁复工序,但这个过程将饮茶由解渴升华为艺术享受。之后,在轻啜慢品的享用中,使人忘却世事,沉醉于一种安谧、陶然自得的境界,得到了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满足,因而煎茶之法自陆羽始创后,在整个唐代风行不衰。
(据《中国古代茶文化》改写 李亚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