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战将12
开国少将贺庆积是一员猛将,以能打硬仗、恶仗著称,战功卓著,王震称其“想拿下哪个山头就拿下哪个山头”。
但辽沈战役中的黑山阻击战,却让贺庆积一直念念不忘。这是因为,黑山阻击战是恶仗中的恶仗,实在是太惨烈了……
贺庆积
1948年10月,辽沈战役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锦州、长春相继解放。沈阳之敌廖耀湘,按照蒋介石的命令,指挥所辖5个军组成西进兵团,企图夺取黑山,打通锦州,向关内撤逃。
东北野战军第十纵队奉命,在黑山、大虎山一线阻击廖兵团西进,以使打锦州部队回师围歼廖兵团。
黑山、大虎山,是沈阳南下锦州的必经之路,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当时,贺庆积担任十纵二十八师师长。在这场阻击战中,二十八师负责黑山县城以北的正面防御。
西侧大白台子,是敌人南下首经之路;东侧高家屯一线,为长达3000多米的环形丘陵带,有101、97、92、石头山等高地,以101高地最为险要,虎视沈山公路。
贺庆积指挥部队利用战前的宝贵时间,抓紧构筑起一道道隐蔽的野战工事,严阵以待。
高地失而复得,贺庆积亲自上一线指挥
10月23日一早,战斗打响。
因为遭到我军的有力反击,廖兵团攻击一整天,只占了黑山战场正面一个连防守的警戒阵地。
当晚8时,十纵队召开师以上干部会。会上,司令员梁兴初首先念了林彪、罗荣桓两小时前发来的电报,其中一句令贺庆积浑身热血沸腾:“务须使敌在我阵地前尸横遍野而毫无进展。只要你们守住黑山三天,西逃之敌必遭全歼。”
贺庆积回到师里,连夜动员:“从没有遇到过的恶仗在即,我二十八师,要让敌人在黑山阵前尸横遍野!”
24日早晨6时,恶仗开始了。
敌机群带着滚雷般的轰鸣声,直扑黑山,敌重炮群瞄准黑山,炸弹、炮弹向高家屯一线倾泻下来。敌人避开黑山正面阵地,从侧翼高家屯一线发起猛烈进攻。
梁兴初立即提醒贺庆积:“敌人躲开了咱们的刀锋,从侧翼攻击刀背,你要把刀锋给我翻转过来!”
“请司令放心,我二十八师两面都是刀锋!”贺庆积说这话的底气,源于他的“王牌”八十二团作为预备队,正隐蔽在高家屯西南一线,随时可以拉上去,变成一把刺向敌人的利刃。
炮火轰炸后,国民党党化部队青年军二〇七师三旅,向高家屯一线阵地发起一波接一波的集团冲锋。
虽然二十八师八十四团二营英勇作战,连续打退敌人三次冲锋,但由于敌人再次用飞机、重炮轰击,二营伤亡惨重,敌人第四次冲锋时,石头山、92以及101高地相继失守。
黑山县城暴露于敌前!
千钧一发之际,贺庆积命令山炮营向占领101高地的敌人发起狂风骤雨般的轰击;又命令预备队八十二团一、三营,分别向101高地、石头山和92高地发起进攻。
激战半小时,终于把101、92、石头山高地收复了。
贺庆积一面命令各部连夜赶修工事,一面研究第二天重点防御的措施。他提出在高地设立师一线指挥所,并由他上一线指挥。
副师长知道前线危险,力争:“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贺庆积不容置辩:“你是师长还是我是师长?谁官大就服从谁!”
25日凌晨4时,贺庆积带着4名参谋、几名警卫和电话兵,跑步到92高地的一个隐蔽部位,设立了一线指挥所,并召集营以上干部,对即将到来的恶仗进行了周密安排。
师长亲自上一线,显示了“誓与黑山共存亡”的决心和意志,也进一步激发了战士们的士气,坚定了死守黑山的决心。
敌人出动“敢死队”“先锋队”,高地得而复失
不久,不甘心失败的敌人又发起进攻。在炮击之后,敌新六军一六九师以成团的兵力,向101、92、石头山高地发起猛攻。
虽然八十二团战士打退了敌人发起的数次冲锋,但最终92高地还是被敌人占领了。
接着,敌人为了争夺101高地,在山脚下拼凑起300多人的“敢死队”,呀呀怪叫冲至山腰。
贺庆积指挥炮火将他们严重杀伤,余部冲至二营阵地前,战士们投出密如冰雹的手榴弹。“敢死队”乱了阵脚,变成一支“怕死队”,滚下山去。
但是,敌人并没有放弃,他们又开始了对高地的炮击。
很快,敌人打出了最后一张“王牌”——由尉级以上军官组成“效忠党国先锋队”,发起进攻。此外,敌人还派出部队,从南北两侧迂回袭击101高地。
101高地被炮火硬生生削去了2米,很多工事被破坏。此时,阵地上活着的解放军战士已不足100人。
贺庆积当即命令八十二团预备队和教导队,分别截击北面和南面的迂回之敌,在敌人的“效忠党国先锋队”发起新的攻击前,消灭了这两股敌人。
敌人的“效忠党国先锋队”,排成“一”字队形,组成五六道人网,前呼后拥地向101高地冲上来。
二营营长侯长禄,命令先将敌指挥官击毙。敌人冲锋队伍顿时混乱起来,战士们投的手榴弹在他们头顶爆炸,但未死的敌人喊叫着冲杀上来。
敌我双方又是一场肉搏战。几处负伤的战士双手死死地掐住敌人的脖子,腿负重伤的伤员在敌人逼向他时拉响了手榴弹……
但终因敌众我寡,下午4时,101高地再次失守。
黑山阻击战
把所有人员投入战斗,终于完成阻击任务
黑山的门户再度打开,黑山防线危如累卵……贺庆积心急如焚:必须乘敌人立足未稳,立即反击,夺回阵地!
这时,纵队调三十师的一个营前来增援。贺庆积迅速将八十二团打剩下的人员重新集合起来,又调在后边休整的八十四团三营投入战斗,还将师部的参谋、文书、通信员、理发员、司号员、炊事员等非战斗人员组织起来,编成两个连。
下午6时,贺庆积指挥八十二团、八十四团三营、八十九团二营共五个连,兵分四路向高家屯阵地发起全线反击,迅速冲上几个高地,展开白刃战。
这时国民党军兵已无斗志,后边的援军也没上来,连连败退,最后扔下阵地向山下逃跑。
下午6时50分,被战士鲜血染得更加鲜艳的红旗,重新插上了101、92、石头山等高地,丢失的阵地全部夺回。
26日凌晨5时,十纵接到东北野战军电令:“东进主力已到达,敌已向东溃退,望即协同主力动作,从黑山正面投入追击。”
这标志着二十八师黑山阻击任务胜利完成,廖耀湘兵团南逃的梦想化作泡影!贺庆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26日,十纵开始全线反击。贺庆积率部迅猛向溃退的敌人追击,活捉了敌新六军军长李涛。
战后,贺庆积再一次来到101高地。黑山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黑山”,土地和石头被硝烟熏得锅底一样黑,树木变成一根根黑木桩,满山遍野都是烧得焦黑的尸体。这其中不仅有敌人,也有我军可敬的战士。
贺庆积摘下军帽,久久地站在高地上,深深地向牺牲的战友们致哀,热泪盈眶……
20世纪80年代,贺庆积与梁兴初几次一同重返黑山101高地,祭奠战友。他多次表示:“我死后要回黑山,陪伴牺牲在这里的战友。”
1998年11月12日,贺庆积在沈阳逝世。人们遵照他的遗嘱,把他的骨灰送回黑山烈士陵园安葬,让他和当年牺牲在这里的战友们长眠在一起。
(据梅兴无《猛将贺庆积》,改写 魏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