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将相·中国皇帝024
文 张兴雪
诗人们作了无数思念的诗词,然而最打动人心的莫过于吴越王钱镠所书“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无一字提及思念,然而字里行间,却都是眷恋与想念。
钱镠,生于唐宣宗大中六年(公元852年),卒于后唐长兴三年(公元932年),在中原大乱,戎夷交亲的五代,他在东南建立的吴越国却相对和平,百姓尚可安居乐业。
钱镠画像
欧阳修在《有美堂记》中称:“独钱塘,自五代始时,知尊中国,效臣顺及其亡也。顿首请命,不烦干戈。今其民幸富完安乐。”钱镠作为吴越国的国王,曾修建钱塘江海塘,又在太湖流域,普造堰闸,以时蓄洪,不畏旱涝,并建立水网圩区的维修制度,有利于这一地区的农业经济,两浙百姓都称其为“海龙王”。
而钱镠最为人称道的故事是他对发妻的绵绵柔情。有记载称,钱镠目不知书,然其寄夫人书云:“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不过数言,而姿致无限,虽复文人操笔,无以过之。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这是钱鏐写给自己夫人信上的一句话。吴越王钱镠的庄穆夫人吴氏王妃,是横溪(今临安市锦城街道)郎碧村的一个农家姑娘。吴氏是乡里出了名的贤淑之女,嫁给钱镠之后,跟随钱镠南征北战,担惊受怕了半辈子,后来成了一国之母。她虽是年纪轻轻就离乡背井的,却还是解不开乡土情节,丢不开父母乡亲,年年春天都要回娘家住上一段时间,看望并侍奉双亲,待来年开春后回到杭州。钱镠与这位糟糠之妻感情甚笃。尽管身边珠翠环绕,曲意承欢者甚多,他也不会转移对原配夫人的情感,夫人离开不久,便要写信给她,以示思念之意。
王妃
钱镠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最念这个结发之妻。吴氏回家住得久了,便要带信给她,或是思念、或是问候,其中也有催促之意。过去临安到郎碧要翻一座岭,一边是陡峭的山峰,一边是湍急的苕溪溪流。钱镠怕吴氏夫人轿舆不安全,行走也不方便,就专门拨出银子,派人前去铺石修路,路旁边还加设栏杆。后来这座山岭就改名为“栏杆岭”了。
那一年,吴妃又去了郎碧娘家。钱镠在杭州料理政事,一日走出宫门,却见凤凰山脚,西湖堤岸已是桃红柳绿,百花争艳。想到与吴氏夫人已是多日不见,不免又生出几分思念。回到宫中,便提笔写上一封书信,虽则寥寥数语,但却情真意切,细腻入微,其中有这么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九个字,平实温馨,情愫尤重,让吴妃当即落下两行珠泪。此事传开去,一时成为佳话。清代学者王士祯曾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二语艳称千古。”后来还被里人编成山歌,名为《陌上花》,在家乡民间广为传唱。
王妃画像
钱镠身在杭城王府惦记着远在临安陌上的夫人,他盼望妻子早日归来,却又嘱她只管怜花惜柳,莫辜负春色,不必急着回归。这九个字中无一字提起想思挂念,却又无一字不流露出一位丈夫对妻子的关切牵记之情。仅一句话,便觉芳菲袭人,她赏花归去,有他在候,字字句句都浸润着殷勤关怀和期盼。
钱镠的温情像最柔软的春草,撩拨着人的心意,柔情似水荡漾,又似帆被风渐渐涨满。无一字提及思念,并不是不想念你呀,但若留得你欢喜,我何妨原地等待。字字都是他对她的理解与宽容,他对她内敛的思念,这是何其深层的爱意。
钱王妃冶游归来,四月江南,犹是春日迟迟,卉木萋萋,踏花归去马蹄香。这样的好光景里,她情义深重的丈夫等在无边春色的那头,用温情渴望的目光迎接她回来。清风拂面,她眼中所见山山水水都只是爱意流连。
(编辑·王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