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故事·经典篇181
文/王军杰
人们都说李自成在九宫山自缢身亡了,清军靖远大将军、硕英清王阿济格为此还特意大排宴席,庆贺一番,可是夹山寺的那个名叫"奉天玉"的和尚,为何那么像李自成呢——
五、另有所图
陈苗自从夹山寺归来后,心绪一直不宁,近日又听传清兵在南方击败了大顺与南明联军,目前正追击闯王部下的散军,就更是寝食不安。他有些后悔当初归顺闯王,清兵在稳定大局之后难保不找上门来……
传言李自成最后的归宿地——湖北石门夹山寺
这一日,香玉陪着陈苗在府中花园散步,瞅着女儿如花似玉的面庞,听着她无忧无虑的笑语,陈苗不禁想起早逝的夫人——为了香玉,他一直未再续弦,如今香玉长大成人,欣慰的同时,他也越来越感到担忧。
"香玉,你已经不小了,也该有个婆家罗!"陈苗故作轻松地说。
香玉忽听爹爹说起这话,不由粉脸羞得通红,一把挽住陈苗的胳膊,噘着嘴说:"爹,我早想好了,哪儿也不去,就陪在你身边!"
陈苗笑了笑,抚摸着女儿那一头长长的秀发说:"香玉,爹可是和你说正经的!"
"不嘛,我就是不嫁,谁也不嫁!"
陈苗叹了口气说道:"香玉,满人横行,我担心不久清兵会向我兴师问罪,你若随我左右,岂不累及于你?我已是老迈之人,死不足惜。可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娘!"陈苗说得很伤感。
香玉一时心里也酸酸地,但她斩钉截铁地说:"在爹有危险的时候,女儿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爹,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香玉似乎看出了陈苗的心思,话锋一转又说,"这些天来,我老是在想夹山寺里的那个奉天玉和尚……"
提起神秘莫测的奉天玉,正触中了陈苗的心病,可是奉天玉到底是不是李自成,现在还不得而知,对清廷报与不报也让他难下最后的决定。
见陈苗沉默不语,香玉更进一步说:"爹,女儿思前想后觉得如果奉天玉是普通僧人,自然也就没啥;如果奉天玉真是闯王,咱们就应想好对策加以保护。现在我们关键是要设法搞到证据,弄清奉天玉的真实身份,不能因奉天玉的徒弟野拂和李过相像,就推断奉天玉是李自成……"
"对!好主意!香玉姑娘真不愧女中豪杰,高,高!"香玉话未落音,却被身后的夸奖声打断了。
原来是武尚标走了过来。他走到陈苗跟前说:"王爷,小姐此话甚对,只有弄清奉天玉的真实身份,我们才好作下一步的决断!"
陈苗为难地说:"可咱们如何才能弄到能证明奉天玉真实身份的证据呢?"
"这事王爷就不必担心了!"武尚标回答说,"夹山寺原来僧人中有我的一个相识,奉天玉对他很尊重。前不久我差人给他送了点钱财,让他寻机打探奉天玉和尚的情况,眼下如能派人前去与他接上头,必定会得到一些情况的。"
陈苗问道:"武师爷打算让谁去呢?"
"这人一定要可靠,要绝对保守秘密!"武尚标瞅了瞅香玉说,"如果王爷不介意的话,我想请香玉姑娘带上我的书信去一下,如果奉天玉真是李自成,小姐一弱女子前往便不至于引起他和手下人的怀疑……"
陈苗犹豫不决地望了望香玉。香玉则爽快地应承下来。
六、父女中计
第二天,香玉起了个早,独自一人骑马向夹山寺而去,直到黄昏才回来。
陈苗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一见香玉回来,与武尚标不约而同地迎上前去。
"爹,武师爷,我回来了!"香玉满脸欣喜,"总算没白去这一趟!现在看来,奉天玉十有八九就是闯王!"
原来,那个老僧看过香玉交给他武尚标的书信后,便把平日观察到的奉天玉和尚的行止告诉了香玉——这奉天玉极少做佛事,平日把自己关在禅房里写诗作画,写的诗作的画,都在夜深人静时藏于寺内佛像底座后的一个小空洞里。那老僧曾偷偷从空洞里取出诗画察看,发现其中绝大部分是描绘战斗场面和朝宫情景的;不仅如此,他还在空洞里发现了一把刻有"闯"字的铜马锁……
听了香玉的叙述,陈苗沉默不语。而武尚标则惊喜地说道:"从奉天玉所作诗画来看,绝非是平常僧人所为,而从那把刻有闯字的铜马锁及野拂酷似李过这些情况来分析,奉天玉定李自成无疑了。"
香玉忙说:"还有,我曾听说闯王左目上有颗朱砂痣,而奉天玉左目上也有;另外,闯王曾有过'奉天倡义大无帅'的封号,我怀疑奉天玉有'奉天主'的意思,只不过将主字上的那一点藏到了下面,变成了奉天玉……"
"有道理,香玉真是聪慧过人呀!"武尚标赞道。
听着香玉与武尚标的分析,陈苗对奉天玉的真实身份也不再有什么怀疑的。他想了想说道:"如此看来,奉天玉和尚可能就是闯王了,这事我们一定得保密,若让清廷耳目得知,不说闯王有难,我等也在劫难逃呀!"
1644年的中国形势图
陈苗说罢,香玉点头称是。而武尚标则笑着说:"此事王爷就不必多操心了!香玉姑娘奔波一整天,水米未进,我让家人备下一桌酒菜,为小姐接风庆功,请王爷一同光临!"
陈苗见香玉有推辞之意,就笑笑说:"香玉,既然武师爷一番盛情,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父女一同来到武尚标的府第,酒菜早已摆好。刚入席,武尚标便为陈苗父女俩斟了两杯酒说:"这两杯酒应先敬王爷小姐,请先干了!"
武尚标的热情款待,使陈苗颇为感动。他示意香玉举杯,两人一饮而尽。见陈苗父女喝干杯中之酒,武尚标托着酒坛,狰狞地狂笑着说:"哈哈,土司的交椅归我武尚标坐了!"
七、螳螂捕蝉
武尚标的狂笑,使得陈苗父女俩大吃一惊,武尚标得意地说:"怎么样,我的土司王爷,千金小姐,刚才的酒味道不错吧?"
武尚标说话间,陈苗与香玉已感到腹中阵阵绞痛。陈苗艰难地说道:"武尚标,你……你在酒中下了毒……"
"不错,你们父女俩很快就要命归黄泉了!"
"武尚标,我爹待你不薄,你……你为何反倒加害我们……"香玉强忍巨痛扶起快要支持不住的陈苗。
"哈哈哈哈……"武尚标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后说,"看在与土司王爷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原来,武尚标怀疑夹山寺新来的奉天玉和尚可能就是李自成后,便写下密信差人给阿济格送去。阿济格得到密报后虽不十分相信,但仍派了手下两名武林高手拿着阿济格的手令来找武尚标,目的在于通过武尚标搞到证实奉天玉真实身份的证据。本来,武尚标打算将密告清廷和阿济格派人来的事情告诉陈苗,不想陈苗在女儿香玉的影响下反对此事,于是武尚标在利用香玉去夹山寺取得奉天玉有可能就是闯王的新证据后,就向陈苗父女下了毒手。因为他怕自己与清廷密谋的事情暴露后,陈苗不会饶过他;再则因为他早就想这个土司的位子了,自己为清廷立了功,再除掉陈苗,清廷自会让他当土司王爷……
听罢武尚标厚颜无耻的叙述,陈苗气得说不出话来。香玉则拼足力气大骂道:"你……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不得好死!"
武尚标并不理会香玉的咒骂,而是架着二郎腿得意地看着嘴角淌血,已经倒在地上的陈苗父女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武尚标神经质地狂笑着。突然他想到应该赶快去向呆在他内房里的两名清使报告好消息。
"嘿嘿,武师爷可真是无毒不丈夫呀!"
忽然他身边传来了说话声。原来那两名清使已站在他的身后。他连忙诌媚地说:"两位大人,土司陈苗及其女陈香玉当年与闯贼合污,今又不肯归顺大清,我只得……"接着,他又将香玉从夹山寺得来的消息详细地告诉了两名清使。
听完武尚标的话,矮个子与旁边的同伴交换了一下眼色后,对武尚标说:"武师爷基本上探明了奉天玉的身份,又除掉了陈苗父女,真是为大清立了一功,本官要重重地奖赏你!"
武尚标听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谢大人!"忽听两个清使哈哈大笑,他抬头一看,只见两支寒光闪闪的利剑正对着他。
李自成墓
八、谜留后世
那矮个子冷笑一声,阴沉沉地说:"武尚标,你当了几十年的师爷,想必懂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思吧!"
"啊……你们要杀掉我?"武尚标不由浑身发抖起来,"我可是真心实意地为大清效力的呀……"
"这一点我们并不否认!"矮个子冷漠地说,"可是你知道的太多了,这对阿济格亲王是不利的。"
武尚标追悔莫及,倒在地上绝望地说:"没想到我武尚标竟落得如此结果……罢、罢、罢!"说完,长叹一声,猛向利剑撞去,污血溅了那两名清使一身。
得到了奉天玉和尚可能就是李自成的证据,又除掉了几个知情人,矮个子清使得意地对沉默寡言的高个子说:"老兄,待回复阿济格亲王后,再带兵前来剿杀夹山寺的僧人,我俩定会加官封赏的。哈哈哈哈……"
"老弟,别高兴得太早了!"
矮个子听到高个子冷冷的声音,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个子冷笑着说:"因为还有两个知情人没有除掉!"
"谁?"
"一个是我!"高个子慢条斯理地说,"另一个是你!倘若我俩将调查的情况如实报告阿济格亲王,我们不就成了亲王眼里最后的两个知情人了吗?"
矮个子阴险地说:"照你这么说,应当隐瞒实情,哄骗亲王了……"说着,手里不由握紧剑柄。
高个子迅雷不及掩耳地扬起手中的利剑,直指对方咽喉,鄙夷地冷笑了一声:"哼,本想留你一条性命,你却死心地为阿济格卖命!"
"你……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高个子一阵爽笑后道,"我本闯王部将,只因战事失利与大顺军失掉了联系,才忍辱负重混入你们这帮清狗之中,以图寻机为大顺出力,今日终于得到一个机会了。"说完,不等矮个子反抗,便以利剑刺穿他的咽喉。
二十余日后,京城阿济格府上,高个子"清使"向阿济格禀报:"夹山寺僧奉天玉乃一寻常僧人,武尚标等谎报军情,意在玷污亲王剿杀闯逆之功名,且杀死了同去的使者,末将已将其就地正法……"
(编辑 赵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