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传奇38
明官智断迷案,终被拍手称赞
撰人 文
古时,在建安县大州园有一位青年名叫范达,以磨豆腐为生。范达家中,还有他的母亲和妻子,三人勤苦持家,安分度日,并无嗟怨。
这一天,已是夏历十二月二十六日。到了五更时分,范达的妻子陈氏叫他起床说:“现在,人家都在置办过年的东西,我们虽然清贫,也应该早起,做几块豆腐去卖。倘若积攒得些钱,正好买一些柴米过年。
范达听了妻子的话,就起床去河边挑水做豆腐。此时,天色很黑暗,范达刚走到水边,就在一堆人粪旁踏着了一个银包。
范达将银包拿了起来,估摸一下,约有两斤多重。范达心想:“这定是有人解手时掉落的,我就在这里等他来寻找,然后还他吧。
谁知,范达等候了多时,仍不见有人来找,就挑水回到家里。他放下水桶,将拾到银子的事情告诉了母亲、妻子。母亲王氏说道:“我们小心做生意,尚且讨不上饭吃,这银子必定关系到失主一家子的性命啊!你若拿了他的,他找不到银子,要么跳水自尽,要么家人埋怨。你应该立刻将这银子,送回原处去还他。”
范达听了母亲的话,连忙拿了银子回到原处。正巧,只见位客人在那里啼哭寻银。于是,范达向前问道:“你为什么哭那客人回答:“我是徽州人,名叫汪元,前些天,我将家里的田地典当了三十两银子作本钱,买了些漆在你们的郡府中卖。到昨天,我一共得到了本利银子共四十余两。于是,我就把这些银两包作一包。谁知,今天清早起来大便时,我竟然把它遗失了,怎么找也没有找到。若是有人拾到,我情愿与他平分。
范达就问:“你的银子是用什么包的?”
汪元回道:“是用青绢包袱包的。”
范达便说:“我刚才看见有人拿走了,你如果肯分一半给我,我就领你去找。”
看汪元答应,范达就领了他回到家里,告诉母亲说:“我寻找到丢失银两的客人了。”一时之间,两边邻里轰动起来,都来观看。
范达随即拿出银子来,对汪元说:“现在,当着众人的面,我也不要你与我平分,你只把四两给我做本钱就行了。假若我日后做得好时,这四两银子也再还给你。”汪元因为还没拿到银子,就立即答应了。
等范达递过银子,汪元便将银子收起说道:“这银子都是整锭的,难以凿开。我的店铺在临江门,你与我到店中,我再给你银子吧。”
众人见汪元欺心,忍不住骂他:“你这客人好不知礼!先前许诺分一半,如今连四两也不肯。如若到了你店中,恐怕更别想了。今天,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范达是一片好心,你应该将银子拿出来,称四两给他。”
汪元突然变色道:“范达向我要银子,与你众人有何关系?”
众人气愤,揪倒汪元,乱打一顿。汪元也翻了脸皮,反喊叫说范达欺凌外地商人,抢他本利白银八十五两。
大家扭了汪元来到府衙上,正值邵廉知府坐堂。汪元便上前告道:“小人是徽州客人汪元,贩漆在老爷这里卖,共得了银子八十五两。因为年终到了,所以急着回家。谁知,我五更独自出门时,忽然撞见了恶棍范达挑水。由于不小心,我撞倒了他的水,他便扭身乱打,还乘机抢光了我的漆银。当时,我喊叫要银,追出原银一包,只有四十五两,剩下四十两,硬是不给,旁边的众人也给这个恶棍作偏证。试想财命相连,如果拿不回先前的银子,我一家人都活不成了。乞求老爷给小人做主惩罚恶徒,追回我的银子。
邵爷听了讼词,就问范达道:“你怎么抢去他的银子呢?”
范达回答说:“小人五更时分到河边挑水,当时天黑未明,我在人粪堆旁踏着了一个绢包,也不知银两有多少。当时,只想着把包交还给失主。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见人来,就先挑水回到家里,再到原处等着。那时,恰见汪元啼哭寻银,小的就承认拾到了他的银子,汪元也当即许诺分我一半。谁知,我领汪元到家交还银子后,他先是许诺分我四两,而后又分文不给。众人见了,感到不公平,就将他乱打了一顿。现在,他不但不给我银子,反而还诬陷我夺银。望大老爷给我做主,替我伸冤。”
汪元急忙说:“范达这是一通假话!哪有人拾到银子,肯平空认账送还?”
范达愤然道:“小的本是好意送还,反遭冤枉。”
邵爷不容分说:“一定是你偷了他的银子,只还了他四十五两,那么,剩下的四十两也必定还在你这里。如果是拾到,怎肯拿出?你快去取那四十两来还他,以免受皮肉之苦。”
范达急了:“小人确实拾到了这包银子,然后全还给了他,哪里有什么八十五两?”
邵爷怒道:“狗才不打不招!”马上喝令手下把他重打二十板子。范达有屈无处伸,被打得皮开肉绽,叫苦连天。
汪元又落井下石:“望老爷念小的异乡人氏可怜,不拿回银子,决不能回家。”
邵爷因此更是怒火冲天:“范达你这强盗,快老老实实地把银子还他。”
范达苦道:“小人真的是一厘未得,拿什么还他?”
邵爷只好下令:“暂且把这狗才监禁起来,明日再问。汪元,
你到衙门外面等候判决。”
再说,范达家中的母亲、妻子听到他被打了二十板子,又被监禁在大牢里面,考虑再三也无计可施。最后,婆媳只好头顶黄钱,双双满街拜天喊冤,说道:“我只有一个儿子,指望他来养活性命。现在,把他关起来了,这不是让我们三口活活饿死吗!”一边拜一边哭。眼看就要拜到大中寺前了,忽然,撞着郭四府老爷从此经过,婆媳想回避已来不及了。
郭爷叫人带她们两个妇人到近前来问话。王氏、陈氏跪在轿前,将拾银情由细说一遍。郭爷明白他们受了冤屈,就吩咐王氏说:“你们不要再拜了,我去放你儿子回来。”
于是,婆媳磕头回去了。
立刻,郭爷来到公堂之上,单挑范达这件案子去问。邵公畏惧郭公,马上命人从监牢中带出范达送到郭馆里去。郭爷在馆中落座后,细问范达缘由。范达就把事情的始末缘由,从头至尾细说了一遍。
郭爷随即秘密吩咐说:“过会儿带那客人来问话时,你要受些刑罚,就承认偷了他的银子。然后,你就说回家变卖妻子还他银子。实际上,你却把妻子送到别处呆上一天。我这里给你四十两银子,你就说是卖妻子得来的。那时,我看他怎么说。”
吩咐完了,就发出牌票传唤汪元来审问。
汪元来到馆中,郭爷问他:“范达怎么抢了你的银子?”
汪元就依前所言回答:“小的卖漆得到了八十五两银子,廿六日五更往家赶时,突然撞见了范达在河边挑水,他嗔怪小的撞倒了他的水,因此扭住小人乱打,又乘机抢光了我的银子。小的赶到他家中,经众人劝解,他只还了四十五两银子,余十两,就是不还。小的银命相连,因此上告到邵爷那里追回。现在老爷来审问,真是青天有眼啊。”
郭爷听了,就叫带出范达来问话。手下人随即带范达来到公堂上。
于是,郭爷骂道:“你怎么抢了客人的银子?”
范达辩解说:“小人拾到他的一包银子是实情,那时,他许诺与我平分,后来,他等银子到手后,一厘钱也不肯分给我了。”
邻居们气愤不过,把他打了一顿。他便在老爷处诬告小的,望大人明察。”
郭爷厉声道:“我想肯定是你以卖豆腐为由进入他的店中,见他出去大便,便带走银两。现在你已还他一半,还有那一半怎么不还?狗才好大的胆子!”
范达急道:“小的原本就没有偷他的银子。”
郭爷怒道:“贼骨头,不打你是不会招的!来人,将夹棍夹起来!”
范达见要上夹棍,急忙装作招供说:“小的情愿回家变卖妻子赔他。”
汪元不屑道:“我只要我的银子,谁让你卖妻子了。”
郭爷点头命令:“来人!押范达回家拿银子。”
不消一刻,官差押送范达回到家里。范达就秘密地把郭爷的计策对母亲、妻子说了一遍。范母听了,就说:“既然如此,你赶紧去办吧。”于是,范达就把妻子送到了别人家,又故意在家拖延半天。
这时,汪元便催促郭爷道:“范达去了快一天了,却并不拿银子来还给小的,明明是欺负老爷嘛。”
郭爷就叫当值的官差丁申过来,当即传令:“速速拘拿范达来还银子。”
丁申走到范家,只见皂隶已经押范达出了门,就一同来见郭爷。
郭爷骂道:“狗才,怎么去了这么久?”
范达答道:“小的变卖妻子,得到银子十四两,然后又在各亲戚家筹借,一共凑了四十两,因此耽搁。”
郭爷就说:“把银子拿上来。”接着,又叫手下人拿秤称了银子,足足有四十两重。郭爷故意又道:“假若我不用刑,你不就骗了别人的银两吗?汪元,你补领状来领银子。”汪元即刻补了领状,郭爷把银子发给汪元时,乘机问他:“这银子是你的吗?”
汪元回答:“青天大老爷!这银子真是小的卖漆的银子啊。”
郭爷又认真地说:“范达说是他卖妻子的银子,怎么说就是你原先的银子呢?只怕不是你的,看错了吧?”
汪元急道:“这正是小人的银子,不会错的。”
郭爷这才起身大骂道:“你这个欺心的畜生!我郭爷的银子,你也想骗去,更不用说范达的银子了。这银子是我从内库取来的粮银,你也认作你的。这样可恶,选大号粗板过来,与我重责三十!”汪元情知理亏,哑口无言,低头受刑。
皂隶打了三十,郭爷叫道:“汪元,把你那四十五两银子交给范达。”又吩咐范达说:“这银子应该是你的。你拿去做本钱,我批执照给你。”范达接了银子与执照,拜谢而去。接着,郭爷叫人抬一面大枷过来,将汪元处枷刑一月,以儆后来欺心之人。
(编辑·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