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家教论说12
【原文】
“汝父为吏,廉而好施与[1],喜宾客。其俸禄虽薄,常不使有余,曰:‘毋[2]以是为我累。’故其亡也,无一瓦之覆[3],一垅之植[4],以庇而为生[5]。吾何恃[6]而能自守耶?吾于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于汝也。
“夫养不必丰,要于孝[7];利虽不得博于物,要其心之厚于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
——节录自欧阳修《泷冈阡表》
郑氏画荻教子
【注释】
[1]施与:帮助别人。
[2]毋:不要;切莫。
[3]无一瓦之覆:没有留下一间房屋。
[4]一垅之植:一块可以耕种的田地。
[5]以庇而生:可以靠着它维持生活。
[6]恃:依靠;凭借。
[7]要于孝:重要的是孝顺。
欧阳修会友
【释文】
你父亲身为朝廷官员,清廉而又喜欢帮助别人,又好宾客。他的俸禄虽少,但他平时并不去千方百计积聚钱财。他说:“不要因积攒钱财而损害我清廉自守的素志。”所以他去世的时候,没有留下一间房屋和一块可以耕种的田地,让我们可以靠着它们来维持生活。我靠着什么来守节呢?我对于你父亲,有所了解,因此对你有所期待。
奉养长辈不一定要衣食丰厚,重要的是要孝顺;对于别人有利的事虽然不能遍及到每一个人,但重要的是有一颗敦厚仁爱的心。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这都是你父亲的意愿和对你的期望。
【论者】
郑氏,欧阳观的妻子,欧阳修之母。
【故实】
宋真宗咸平三年(公元1000年)欧阳观考中进士,做过州府主管刑狱的推官,五十九岁就去世了,当时欧阳修年仅四岁,还有一兄一姐,三个孩子的生活全靠母亲郑氏夫人一手维持。
因为欧阳观在世时为官清正廉洁,无半点积蓄,所以他死后,全家人饭不饱肚,衣不蔽体。由于家贫,欧阳修读书买不起纸笔,郑氏夫人便以芦荻杆为笔,以大地当纸,教儿子读书写字。
随着欧阳修慢慢长大,其母郑氏除教育儿子写字习文之外,还常常用他父亲为官处世的故事来教育欧阳修。为了教育儿子向父亲学习,激励儿子完成他父亲的夙愿,她常对儿子说:“你父亲是个非常有孝道的人,我刚嫁进来时,你的祖母才去世一周年,逢年过节进行家祭时,你父亲都会痛哭流涕,觉得祭祖的时候用再丰厚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还不如在生前尽绵薄之力去好好孝敬他们。奉养父母不一定非要丰盛的佳肴美酒,而是要有出自内心深处的孝顺去供养父母。刚开始我看到他这样悲伤,以为是因为母亲刚去世不久的缘故,后来看到他每次祭祖时都是这样难过,一直到他离开人世。”
欧阳修像
郑氏常对欧阳修说:“你父亲为官清政廉洁,好善乐施、关心百姓疾苦,你长大以后,也要像你父亲那样,做一方官吏,造一方福祉啊!”
在母亲的谆谆教导下,欧阳修把父亲崇尚孝顺的故事铭记在心,以致于在他后来的人生道路中,时刻不忘母亲的培养和教育。走上仕途之后,他一直把母亲带在身边,时刻关心母亲的冷暖。不管公务怎么繁忙,他都要抽空陪伴母亲,安慰母亲,亲自为母亲熬汤喂药。直到母亲去世,并将父母合葬。
在父亲仁心惠政精神的影响下,欧阳修在仕途生涯中,时时把父亲作为楷模,处处以忧国爱民为已任。他在任期间,使当地老百姓过上了一种和平安定年丰物阜的生活。
欧阳修在母亲的辛勤培育下,通过自己的刻苦努力,最终成为北宋著名文学家、史学家、政治家、经学家、金石学家、目录学家和谱牒学家。他成功领导了北宋诗文革新运动,并大获全胜,在世界文学史上影响深远,被公认为北宋文坛领袖、一代文章宗师。
欧阳修作品
【意义】
在当时随波逐流,人人自保的社会,欧阳修身居高位,仍坚守大节,保持人格尊严,体现了欧阳修真正的人生价值和对社会责任勇于担当的精神。欧要修还能学习父亲淡薄名利,无欲则刚的处世态度,欧阳修这种刚正不阿,率真洒脱的本真,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中,是十分难能可贵的。更是值得我们后人学习的。
(据《慈母家训》,改写 何小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