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通史·传说时代041
严优,作家、专栏作者,曾获《中国作家》新人奖、冰心儿童文学佳作奖。她对于传说时代的神话故事,讲述绘声绘色,鞭辟入里——
【文明故事】
古早的古早以前,在西海的南边、流沙的旁边、赤水的后方、黑水的前方,有一座大山叫作昆仑山。
昆仑山上什么好东西都有,可是常人很难靠近它。因为它的四周围绕着叫作弱水的深渊。弱水,就是说这种水的力量非常非常弱,就算是飘一片鸿毛到水面上,都浮不起来。这样的水,根本就没办法行船。不仅如此,在弱水外围,又有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大山,扔个东西进去就会燃烧起来,普通的人和鸟兽又怎能穿过去呢?昆仑山就是这样被水火两重天险保护着,想要进去,那可是千难万难的了。
西王母和三青鸟
在这座神秘的昆仑山上有个山洞,山洞里,住着一个神,叫作西王母。虽然这个神的名字里有个“母”字,可是也不一定是女性,他到底是男是女,到现在我们还不能断定。
西王母长得大体像人,但是有老虎的牙齿和一条花里胡哨的豹子尾巴。他的头发总是乱蓬蓬的,上面簪着用鸟的羽毛做成的头饰。他特别善于长声啸叫,没事就走出山洞,对着苍茫的山林发出威严的长啸。
他这种习性,大概跟他的职责有关,他是专门掌管瘟疫和刑罚的凶神。凶神的意思,不是恶神,而是很严厉的神。他对于那些破坏宇宙秩序的家伙,会用瘟疫和刑罚来惩处。所以,他没必要表现出慈爱的样子,反而要时常凶巴巴地吼一吼,才好叫别人怕他。
西王母有三只红脑袋黑眼睛的青鸟,分别叫作大驾、大鵹(lí)和少鵹,它们负责替他找食物。想来,这三只青鸟该是老鹰那类的猛禽,它们叼来的,一定是昆仑山中的其他鸟兽,而不是水果之类的植物。为什么呢?因为西王母长着老虎的牙齿,那可是专门为吃肉准备的。
西王母还有一只三足鸟,负责替他干其他的杂活儿。
虎牙、豹尾、戴着鸟羽头饰、由四只鸟陪伴的西王母,真是一位让人敬畏的神。
西王母
【文明史鉴】
本节故事中的西王母,是他目前见诸记载的最初面目。归纳起来,他是一个虎齿,豹尾、文身、爱叫唤、雌雄莫辨的“半兽人”,或曰兽形神。
西王母的最初职司,类似于瘟神(厉神)加刑神。所谓“司天之厉及五残”,“厉”就是“疠”,灾厉也,病疫也。“天之病”,似乎表明他所掌管的不是一般疾病,而是上天施降下来用以惩罚人类的传染病气。除了西王母,颛顼、尧之五臣(尧的五个臣属)等,也都担当过厉神这一职责。五残,五种残疾或残败之象,说为五残星,人见之就有“爱败之征”,总之也是个丧气的差使,西王母专门执掌这类不招人待见的灾祸之事,意味着在诸神格的光谱图上,他属于凌厉的、消极的、暗沉的那端,所以说他是主刑与罚的。这个职司实在大有深意。进一步说,主瘟疠,主刑罚,也就意味着主生死。西王母实际上是兼具生神与死神功能的生死之神。在先民的观念中,生死互相依存、互相转化,掌握了死的神,也就掌握了生。就像南楚的大司命一样,可以令人生,也可以令人死,生杀予夺系于心。
汉代画像砖上的西王母
这是西王母后来转比为掌管长生不死药之神的神话心理基础,是他在后西王母形象的另一个来源,是西方某羌戎部落(一说为“嫫母族”)的女酋长。这个部落本身的名称就叫西王母,他们的女首领,也被称为西王母。也有人进一步说,西王母是西方貘图腾(或虎豹鸟图腾等)部族的图腾神。总而言之,从族源上看,西王母的来历与他所在的地理方位(“西”)有紧密的关系。
西王母头上戴的“胜”,让人联想到纪录片里非洲原始部落居民以鸟羽、石珠、贝壳等制作的繁复头饰。这一形象凸显了他的朴野和原始。此外,这套鸟羽装备还有另一个指向。结合他的侍从(四只鸟,含一只金鸟)来看,他的来历,可能与鸟图腾部族乃至拜日部族也有些尚未辨明的关系。
(编辑/赵晋波)